解读 | 圣塞巴斯蒂安：战胜瘟疫的守护人

如果你喜欢看西方艺术，可能会经常看到一个男子被众多弓箭刺穿的形象。

众多名家都画过这个主题，其中不乏名作，那么，他到底是谁呢？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圣塞巴斯蒂安 1460年 60X30cm 曼泰尼亚

从画面上来看，不难分析出：这是一个殉教者的形象。

他的名字，叫做圣巴斯蒂安（St. Sebastian）。

在许多画作里，圣巴斯蒂安都被描绘成一个俊美而优雅的青年形象，被绑在树根上，身上被弓箭刺穿，比如在波提切利的这幅画中就是如此。

圣塞巴斯蒂安 1474年 197X75cm 波提切利

让人奇怪的是，他不怕痛吗？

这个显得有些突兀的形象是罗马时代的一位军人，受到箭刑后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古典时代以后，箭的刺穿开始象征瘟疫，而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则将塞巴斯蒂安当成了战胜鼠疫的守护神。

中世纪时，爆发的一场黑死病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

在波提切利时代，关于这位圣徒的作品一再出现。看得出来，那场犹如末日般的鼠疫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关于它的恐怖记忆却仍然没有散去。

圣塞巴斯蒂安 1466年 威尼斯大教堂堂 贝利尼

在民间，人们都将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圣徒称之为“针垫圣徒”。换个通俗的说法：圣塞巴斯蒂安就是一根避雷针，能够让人们在黑色死神的笼罩下却能毫发无损。

在第一个故事里，圣塞巴斯蒂安（256-288），是天主教的圣徒。

他是古罗马禁卫军队长，在教难时期被罗马帝国皇帝戴克里先下令乱箭射死，奇迹般地，箭没有杀死他。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难，扬·德·比尔

一名寡妇找回他的尸体埋葬时，发现他还活着。她带他回到自己的家，帮他恢复健康。房子的其他居民怀疑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其中有一个眼盲的女孩，塞巴斯蒂安问她“你相信天主？”，在她头上画十字架。“是的”，她回答说，并马上恢复了视力。

当然，圣塞巴斯蒂安的形象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如此的。

作为早期的基督教殉道者，圣塞巴斯蒂安的图像从5世纪前后开始出现在罗马地下墓室。直至14世纪黑死病爆发之前,圣徒的图像表现的他士兵与殉道圣徒的身份。

在意大利拉凡纳拜占庭教堂 Sant'Appolinare Nuovo 的一幅马赛克中，（527-565 年），圣塞巴斯蒂安，没有中箭，是位长胡子头顶光圈，手拿桂叶的大叔。（左起第四位，身上有个 O 的那位）。

黑死病爆发，不仅对欧洲的社会经济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而且也对宗教及人们的心理产生了深刻影响,这些影响都明显地体现在了宗教艺术的创作之中。

大瘟疫之后，圣塞巴斯蒂安获得了“瘟疫主保”的新身份,普遍为人所崇拜。

文艺复兴时期的圣塞巴斯蒂安，几乎都是同样的程式。

圣塞巴斯蒂安，弗朗西斯科·邦斯里诺

图像把圣塞巴斯蒂安塑造为作为瘟疫主保三个方面的角色：描绘圣徒与基督、圣母及其他圣徒并列的图像，反映了塞巴斯蒂安作为人神之间的调介者，为受灾民众向上帝代祷的功能；通过表现圣徒殉教的场面，人们把圣塞巴斯蒂安视为代替他们牺牲以平息神怒、退散瘟疫的“祭品”；不仅如此，圣塞巴斯蒂安像为基督徒树立了理想死亡的典范。

那时的人们认为，类似于黑死病之类的传染病蔓延速度与箭一样快，（此外，在古希腊文化中，箭也象征忽然的死亡。）

而圣塞巴斯蒂安则是被箭射后奇迹复活的，在黑死病盛行期间，表现被箭射后奇迹存活的圣塞巴斯蒂安，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样的作品大量出现，也正展现出人们对战胜瘟疫的渴望。

《圣塞巴斯蒂安》Martyrdom of Saint Sebastian 1480 坦培拉蛋彩画 255*140cm 巴黎罗浮宫藏 安德烈亚·曼特尼亚（Andrea Mantegna 1431-1506）

圣徒被绑在几乎倾圮的科林斯式直柱上，柱上的拱门已经毁坏。在地面上是一些残垣断壁。近景中还有两个弓箭手，他们看起来是刽子手。

天空中飘浮著朵朵白云，远望依稀可见在一堆突出的岩石山上，有一些破旧的建筑物，最远处的顶端，则是一座城堡。殉道者的形象和残垣几乎融成了一体。古老圆柱的废墟，似乎暗示著圣徒想要摧毁庙宇和偶像的愿望，使真理能在废墟中显现并获得新生。

曼特尼亚是文艺复兴早期最有名的画家之一，风格特点是对透视学的自如运用、严谨的素描功夫和独特的绘画角度。他不但创造一种坚实的幻觉，衬托出画中圣徒所具备着的、像他周围石头那样坚韧不拔的精神，还使人物的面貌固定下来，不像过去一般模糊不清，塑造了令人难忘的圣徒形象。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故事版本，这个故事也流传甚广，备受艺术家们青睐。

另外一种故事则是：圣塞巴斯蒂安外貌非常俊美，高卢国王爱上了这个近卫队长，甚至希望赠以一半江山来得到圣塞巴斯蒂安的爱。

但是塞巴斯蒂安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宁可被乱箭射死也不肯从命。最终以殉教结束了自己三十多岁的生命。据说，这便是 1月20日圣塞巴斯蒂安节的由来。

圣塞巴斯蒂安是艺术家们喜好的圣经人物，相较于其他圣哲，他年轻美貌的形象，赤裸而匀称的身体呈现古希腊的审美情趣，这更能激发艺术创作的欲望。

右边（Andrea Mantegna , Le matyr de saint sébastien, 1490），圣塞巴斯蒂安身上中满箭，满身血污，表情痛苦，无疑是在受刑。

左边（Le Pérugin Saint Sébastien 1500, musée du Louvre），几乎已经全裸。小鲜肉的长相，搭配满身肌肉，身上只是象征性的中了两箭，身体非常洁净。微妙的脸部表情，说不清是在出神还是在享受。

意大利博洛尼亚派画家圭多·雷尼(Guido·Reni，1575-1642) 画作《圣塞巴斯蒂安》

三岛由纪夫在《假面的自白》中谈到上面这幅画对他官能的欲望：肉体，热血和死亡的启蒙。他这样描写看到《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图》时的感受：

“我也看得出那是幅殉教图。但是，文艺复兴后期的唯美折衷派画家画的这幅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图，倒是幅散发着浓重异教芬芳的作品。因为在他那可与安提诺乌斯[约110—130，罗马皇帝哈德良宠爱的娈童]媲美的肉体上，毫无在其他圣者们身上所见到的那种传教的艰辛和老朽的痕迹，只有青春，只有光彩、只有美丽、只有逸乐。

……

箭射入他那健美的、青春的肌体，像是要以无比痛苦和欢乐的烈焰，从内部燃烧他的肉体。但是，没有画流血，也没有像其他塞巴斯蒂安像一样画上无数的箭。只有两支箭，将静谧、端庄的影子投在他那大理石般的体肤上，宛如投落在石阶上的枝影。”

到这里，圣塞巴斯蒂安这个形象上的宗教色彩和祈福意味已经淡了许多。

祈愿（圣塞巴斯蒂安），安吉尔·萨拉加

人类的历史有多长，传染病的历史就有多长，但是这么漫长的时光过去了，还从来没有一场传染病把人类打败，这次也一样。

虽然我并不是基督徒，但是希望这篇文章，希望圣塞巴斯为我们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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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编  《弘雅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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